一件事情往往有多个维度,每个维度反映的经过都不全面,但严旭尧结合母亲梁素琴和苏含卉的叙述,事情的来龙去脉逐渐清晰,薇薇和晨晨两个孩子的身世之谜也将解开。

当年,沈筠在公园散步时被撞到在地导致羊水破裂,路过的环卫工人发现了她,将她紧急送往妇幼保健院救治。这过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以来都是个谜,但现在这个谜似乎解开了。

根据苏含卉的描述,很显然她隔壁产房的邻居就是沈筠,而她为了躲避敌人将薇薇暂时搁置在沈筠房间的育儿床上,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沈筠抱错孩子了。

但是,这又似乎说不通,沈筠怎么会没注意到育儿床上有两个孩子,又怎么会连男孩女孩都分不清楚就直接抱走了女孩?还有,沈筠所生的那个男孩哪里去了?据苏含卉所言,她当时回到沈筠房间想把孩子抱回来时,育儿床上的两个孩子均已不见了,这也就是说沈筠当时应该把两个孩子都带走了。

严旭尧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领导,你隔壁产房住的不是别人,正是沈筠!沈筠当时在公园散步被人撞到,导致羊水破裂早产,这件事也是我事隔多年之后才听父母说起的。按照你的描述,孩子应该是被沈筠带走的。医院给你的家属联系方式,应该是我母亲梁素琴的,当时她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去接沈筠并支付医疗费用,结果我妈到了那之后,发现她已经被别人接走了。”

苏含卉说道:“当时,医院的工作人员告诉我,我隔壁住的那个产妇生了一个男孩,刚刚跟着楼下吵闹的那些人走了。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张建国那些人冲着我来的,而是为了我隔壁产房的女人,但那时我还不知道她就是沈筠。后来,医院见我特别焦急,提供给我一个手机号码,说是那名女子家属的联系方式。我拨通了那个电话之后,对方说自我介绍说是沈筠的婆婆梁素琴,她当时就在妇幼保健院附近没走远,并问我是否知道沈筠的下落。原来,伯母接到了医院通知接沈筠出院并缴纳相关费用,可当她来了之后医院却告诉她沈筠已经别人接走了。”

严旭尧沉思了片刻说道:“我妈当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去找沈筠了吗?”

“我跟伯母说我是沈筠的朋友,并没有提我丢孩子的事情,只是说如果沈筠回家了,请告诉我一声。”苏含卉回忆说道:“我知道沈筠是被张建国接走的,所以就去张建国家附近蹲守调查,但是没有发现张建国和沈筠的行踪。根据一位线人的反映,张建国将沈筠秘密关押在了一个隐蔽地窖中审问龙形吊坠项链的下落,因为张建国已经调查过了,当年邬雷临死前最后接触的人就是沈筠,所以高度怀疑邬雷把那关键物品交给了她。”

“线人?!”严旭尧闻言不禁讶然,张大了嘴巴问道:“你在张建国那里还安插了线人?!”

苏含卉点了头说道:“这个线人你也认识,就是那个名律师周琛,但他是邬雷的线人,不是我安插的。”

“什么,你说周琛是公安的线人,这怎么可能?!”严旭尧脸上的惊讶更加浓重了,“他不是神晖集团的法律顾问,张建国家的狗腿子吗?!”

苏含卉瞅了严旭尧一眼,淡淡地说道: “是的,周琛表面上是张建国的智囊,但他就是公安的线人,而且陆续给我提供了大量情报,这些情报后来被证实都是真的。”

严旭尧怔了怔说道:“线人无疑是这个世界最危险的职业,而且线人一般都有利益诉求,或者有把柄掌握在警方手里,这才不得不供人驱使。但是,周琛一不缺钱,二不缺名,他本人也是律师,相信不会轻易让你们警方抓住什么把柄,恕我愚钝,我真想不出他当公安线人的原因!”

“原因其实很简单,他想扳倒张建国!”

“扳倒张建国?!”严旭尧被泼了头雾水,“难道说周琛与张建国之间有仇恨吗?”

苏含卉冷笑了一声,说道:“严旭尧,我问你,对于你们男人来说,这个世界上最痛苦、最难以忍受的仇恨是什么?”

严旭尧注视着苏含卉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说道:“当然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领导,你的意思难道是张建国的亲人被张建国杀害了?!”

“不是他的亲人被杀了!”苏含卉摇了摇头,“而是他的妻子被张建国染指了,或者说,被张建国霸占了。张建国现在是个有名的刑辩律师,但十年前不过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当然,周琛这个人很有才华,但他现在的成功仅凭个人才华和努力是无法实现的,实际上是借助了张建国的实力。这些年来他表面过得光鲜,实际上忍辱负重,对张建国敢怒不敢言。”

“周琛的妻子被张建国霸占了?!”严旭尧有些诧异,皱着眉头说道:“你是说方梅馨跟张建国有染?”

苏含卉看了严旭尧一眼,欲言又止。

严旭尧见苏含卉有所顾虑,便道: “领导,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和钟盈盈都是可以相信的人。”

苏含卉叹了口气说道: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你知道了后受打击。张建国染指霸占的那个人不是周琛的现任妻子方梅馨,而是他的前妻沈筠!”

什么,沈筠?!

严旭尧闻言如遭雷击,怔立当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含卉见严旭尧这副震惊的表情,问道:“严旭尧,沈筠曾是周琛的妻子,二人同居生活三年多,还育有一子。你这样震惊,难道当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含卉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在严旭尧听来却是字字敲心,整个人都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巴地问道:“你说沈筠曾是周琛的妻子,还为他生过一个孩子?领导,实不相瞒,我之前确实从方梅馨那里得知张建国和方梅馨结过婚,而且还看过他们的结婚证复印件。我当时也找周琛核实过那件事,沈筠对我说那是为了帮周琛买房而假结婚,两人之间并没有夫妻之实。”

“哼,没有夫妻之实,那周琛的孩子是哪来的?!”苏含卉冷哼了一声,说道:“2004年5月27日,神晖集团将旧总部大楼售出,新接手的单位对地下停车场进行施工改造,发现了被水泥砌在墙壁中的尸骸,这就是527水泥砌尸案。沈筠当时以受害人徐洪胜的女儿徐灵的身份出现,要求司法机关严惩凶手,但是这个案子因为证据问题陷入了僵局,警方先是立案,后又撤案。沈筠对处理结果不满,找到了当时的新锐律师周琛帮忙申诉,两人在此过程中产生了情愫,并发生了男女关系,沈筠随后怀孕。2004年年底,周琛和沈筠奉子成婚。2005年6月,沈筠产下一名男孩,也就是周琛现在的儿子。2007年年初,两个人离婚,直接原因是沈筠与邬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