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判大人,皇上情形如何?”乾德殿中,淑妃止不住担忧。一手捏着绢帕,一手替面有倦怠,显是气短胸闷的元成帝缓缓抚着胸口顺气。

龙榻上的人才欲发话,不意却牵动肺腑,跟着便是一阵急促咳嗽。这情形,分明就是病得更重了。

自元成帝病倒已有逾三月,单方都不更换了多少。奈何当今胃腑受不住,便是再精贵的药材调养,服下不过片刻,末了还是全数反呕出来。直叫御医院两位院判大人,愁得头发都白了。

见得寝塌上那人胸膛起伏,身形消瘦了一圈儿,昔日威仪不在,淑妃娘娘瞥过头去,悄悄红了眼眶。一旁静默许久的太子殿下眼见这一幕,眉头微不可察皱了皱。

“再诊。议了脉案拿与孤过目。”年近六十的人,病来如山倒。

元成帝少年登基,负累太重。身子底不如宗政霖这辈几个兄弟打得坚实。前些年为太子所累,时有气怒攻心。近段时日忙完漠北战事,跟着便是四周雪灾,其间太后离世,宗政涵谋逆。多番打击之下,到了天命之年的皇帝,终究扛不住了。

“太子。”声气很是虚弱,只缓缓睁开的眸光,依旧带着帝王气象。“传荣战、李辅林、苏博文、长孙泰、蔡平康,入宫觐见。”

短短一句话,气息喘得厉害。

元成帝每念一个名字,淑妃心里就跟着颤上两颤。这些人,全都是帝王心腹,一次召集这许多人觐见……莫不是?!

捏着绢帕的手指骤然握紧,努力维持住面上谦卑恭敬,皇上交代太子办差,后宫女人自然不能插话。心跳如鼓,激动得厉害。

之后皇帝只留下淑妃伴驾,御医院众人被赶出殿外再行商讨脉案。宗政霖脚步稍有沉重,一脚迈出,正要越过锦屏,不觉就回眸望去,正见得淑妃微微俯身,在元成帝耳畔轻言软语。

年过四十的女人依旧风韵犹存。而病榻上的帝王,已然老态龙钟,垂垂暮年。两人交叠的双手搁在榻上,淑妃娘娘侧颜温婉,神态柔和。

宗政霖眸光一滞,只觉窗户紧闭的内殿里,四下很是窒闷。

乾德殿外,唤来顾长德前去宣旨,宗政霖负手立于廊下。抬眸便是晴空万丈,神情悠远,若有所思。

晚间用过饭,慕夕瑶再次打量竹塌上靠坐的男人,偏着个脑袋,疑惑更胜。

明明出门时候还好好儿的,侍疾回来,怎么boss大人整个人阴郁这么多?

随手拿上把山水团扇,慕妖女磨蹭并着无赖,撅着小屁股硬生生叫背后男人给她挪了个地儿。自个儿褪了绣鞋爬上去,伏在他胸口仰着个脑袋,手上那宫扇使得有气无力,显然心思没放在上头。

手指顺着男人敞开的衣襟挠挠他胸膛,水灵灵美眸眨啊眨的盯着人看。

“太子爷,有人给您气受了?”语气稀罕得很。

被她娇娇软软小身子压在身上,宗政霖抬手扶住她后腰,凤目沉沉看着这好似带着几分欢快的女人,眸子闪了闪。

“孤心下不畅,娇娇喜闻乐见?”小妖精一双眼眸漂亮得很,这会儿尤其显得机灵。

乐见的呀。有人能收拾大魔头,谁这般本事?

可惜那人不是她,否则她也不用口不对心。“妾是觉着自个儿有了用武之地,欢喜着特来慰藉于您。”说着便俯身压在他胸口,脸颊胡乱磨蹭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