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眼睛适应了一阵后,冷雪这才隐隐看到,右前方有一块凹进去的位置,她一点点移动着身体,利用稍稍粗壮一点的树枝,爬到了凹处,这里正好可以容下一个人的身体。

虽然已经下坠了十几米,但是冷雪仍然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她很清楚,对她紧追不放的那些保安一定还在附近转悠,寻找电动车的残骸以及她应该血肉模糊的尸首,还有那个他们梦寐以求的笔记本电脑。

果然,有手电光从上面照下來。

有人朝下面开了一枪,在山谷中响起了一阵回音,被击中的山石四溅,一群鸟惊飞了出來,冷雪贴近了崖壁,以防碎石击伤,同时耳朵贴在了岩壁上,专注地倾听上面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冷雪感觉上面沒有声响了,便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按了一下,黑暗的屏幕几乎立即就跳动着闪亮了。

太好了,它沒有摔坏。

未接电话显示,楚天舒已经拨打了好几次,冷雪感觉到了希望,她忍不住抽泣起來,心里涌满了强烈的幸福感。

不过欢喜过后,冷雪的心情又沉了下來。

现在是午夜十二点多,该考虑如何从这悬崖壁上出去了,否则,等到天亮会更加的危险。

往下,山谷深不可测;往上,大约有三十米左右,但冷雪伸手触摸了一圈,发现四壁陡峭,岩壁沒有攀爬的着力点,有树木的地方也只有附近这一带位置,靠上的部位全是白晃晃寸草不生的峭壁,想要徒手攀爬上去,几乎沒有可能。

她发现自己真的被困在这半山腰上了。

冷雪想到了楚天舒,打电话叫他來救自己出去吗。

她再次掏出了手机,但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如果他还沒有摆脱追击,这时候给他打电话会让他暴露;如果他已经逃离了秀峰山,再叫他來救自己,等于是把他再次卷入危险,或许还正好会与万志良他们碰上。

想到这些,冷雪放弃了。

即便是楚天舒來了又怎样,能不能找到这个地方,有沒有办法救自己出去,这一点她连自己都沒有把握,又如何能确定他是否安全呢。

她痛苦地摇了摇头,算了,就当是在退役前追捕黑社会头目中已经死了吧。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楚天舒站在铁门外朝她微笑的画面,冷雪心里感到很暖和,很美好,这足够了。

本來他是执意要和自己同生共死的,是自己强行离开了他。

我还想再见他一面。

冷雪心里涌出了一个强烈的愿望,她再次抬头望了望高耸的崖壁,准备打个盹,养精蓄锐,然后再去寻找可以攀爬的地方,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活活被困死在这里。

一弯新月悬挂在深邃的夜空,满天的星光闪烁。

在灿烂星空的映衬下,四周幽暗的岩壁显得落寞而凄迷。

这注定是一个倍受煎熬的夜晚。

此时的楚天舒正在奋力骑行,很快就到达了秀峰山的半山腰。

四周漆黑一片,楚天舒用夜视望远镜观察了好几遍,也沒有发现一星半点的踪迹。

最后,无奈之下,他拨打了冷雪的手机,接通了之后沒有人接听。

她还活着。

这给了楚天舒无限的希望和无穷的动力。

突然,他仿佛听到了摩托车的轰鸣声,他趴在路面上,听到了这声音來自山下,他赶紧拎着自行车爬上了路边的一个山坡,隐藏在草丛之中,举着望远镜等待着。

沒一会儿,两辆摩托车急速冲上來,上面坐着四名保安。

太好了,正好可以给我带路。

楚天舒一阵狂喜,他举着夜视望远镜追踪着摩托车的灯光,看清楚他们绕过一段山路之后进入了一个小山村。

楚天舒从山坡上跳下來,再次拨打了冷雪的手机,依旧是无人接听,他顺着摩托车刚才行进的路线,蹬着自行车奋力追赶。

接近小山村的时候,楚天舒正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突然听到了远处一声枪响。

不在眼前这个小山村,而是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楚天舒心急如焚,朝着枪响的地方冲去。

由于慌不择路,他差点陷入了一片稻田,本想走直线更近一点,可田埂上无法骑行,楚天舒只能扛着自行车徒步向前,等到穿过这一段田埂路,來到一条碎石小路,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楚天舒再次拨打了冷雪的手机,尽管这很不安全,但是,他别无选择,这是唯一能够确定冷雪是否还在奔逃的方式。

所幸,手机是通的。

这时,楚天舒看见了一团火光,然后又是一声枪响。

不好,是不是追上了。

楚天舒连忙举起望远镜,朝枪响的方向看过去,摩托车的灯光静止不动了,然后有几个人打着手电筒在往下照。

他心里咯噔一下:冷雪坠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