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推开的一刹那,一蓬白色的粉沫爆裂开来,百里天雄一惊,抽身急退。江清流见势不妙,闪身掠进屋里!屋里只有冲静师太还面墙站着,像是被人点了穴。而房里再无他人,只有地道口还敞开着!

江清流心念如电——事到如今,他跟薄野景行绝计脱不了干系。以江隐天的个性,在家族荣辱和他的性命面前会作何选择?!

他在粉沫未散之时飞身遁入地道,迅速逃之夭夭。

百里天雄恨得咬牙切齿——那白色的粉沫大家都以为有毒,瞬间屏息凝气、退避不及。待粉沫散尽之后再入得房中时,薄野景行和江清流都已经踪迹全无。而那些粉沫不过是薄野景行从墙上刮下来的石灰沫子而已!

“江隐天!江家勾结薄野景行,你作何解释?!”他一声怒吼,江隐天脸色阴沉,半晌方道:“江家弟子听命,即日起,全力追捕江清流与景氏!”

百里天雄看了看地道口,也顾不得问责于他:“不想薄野景行再危害武林的,随我追出去!”

他一带头,还是有好些人跟在身后,从江家地道一路追击。江隐天也是被百里天雄杀了个措手不及,只等也派人一并追击。但是他也知道——任这一拨人,想在江家的地道里追击江清流,不是开玩笑么?

这头,江清流幸得已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时候一路从地道出来。江家的地道毕竟是他最熟悉,中途有不少机关暗道。百里天雄所率虽然也是武林高手,但是追击他还真不容易。

薄野景行就跑得更艰难了——虽然时间比江清流更为充足,但一则她对这暗道不熟,二者她身怀有孕、体力欠佳,在这乌漆抹黑的暗道里简直是举步惟艰。她倒也有办法,立刻用刀丝缠住暗道上方的支架,身子一矮,攀在了地道顶端。

江清流随后跑过,她倒是瞧着了,也没吱声。没过多久,江隐天、百里天雄的人也一路叫嚷着追过来。等到诸人都跑过了,她这才滑下来,摸索着往前跑。

地道昏暗无光,江清流准确避开各种机关陷井,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他身上也出了一身的汗。好在很快前面出现了亮光,他利落地翻上去,面前是一片荒草丛生的断崖。断崖下一米处有一条小路,小路并不荒凉,这里过去便是洛阳地界,不时有商队往来于此。

江清流轻功虽不比穿花蝶,却也是不落人后的。他掠过嶙峋小路,心下也暗暗着急——在地道里,各大门派肯定追不上他。一旦出了地道,四处都是他们的眼线,他几乎是寸步难行。

担忧之下,他看了一眼路边深不可测的断崖,旁边有一块巨石凸起,心中也有了主意——且先避上一避。他往前跑几步,待留了痕迹,再轻身掠返,翻身藏于石崖之下藤蔓阔叶之中。果然不稍一刻,便见百里天雄、江隐天等人追出,往小道前方疾步行去。

等到人声渐悄之时,江清流略松一口气,正待翻身上来,突然又有人声接近。江清流心中惊疑,忙又藏匿不动。后来的这货当然正是薄野景行,她虽然走得慢,好在这时候时间也还充裕。只是薄野景行也愁——她如今这样的体质,早晚是要被百里天雄等人逮住的。

正想着,突然见路边有一块巨石凸起,旁边藤蔓茂密,似能容人。不如先躲一时,再作打算!

薄野景行思定,握住藤蔓,往巨石下一荡,好像踩中了什么东西……

薄野景行巴在巨石下面,只觉脚下柔软,她使劲儿跺了两脚,觉得稳固,方放心地踩住。周围全是阔叶乔木,遮蔽视线,薄野景行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这个药引子可为难死老夫了!若老夫体质恢复,岂会将这些个废物看在眼里!”

突然阔叶中一个声音冷冰冰地响起:“什么药引子?”

薄野景行大惊,四面八方地打量:“谁?!”

那声音咬牙切齿地道:“脚下!”

薄野景行低头一看,才从葱茏木叶中看见一个黑色的头顶。再把两脚一分,才发现自己正踩在两个肩膀之上。薄野景行索性往下一蹲,径自坐在了那个黑色的脑袋上:“江家小娃娃,啊哈哈哈哈。”

江清流不依不饶:“不许坐我头上,什么是药引子?”

薄野景行打了个哈哈:“江家小娃娃,虽然分别不过片刻,老……人家还挺想你的!”

江清流:“……”

江清流的话题不是那么容易岔开的:“什么药引子?”

薄野景行屁股用力往下一蹲,江清流本是扯着藤蔓踩在浮石上的,这时候难免有些禁不住:“你小心些!莫坐我头上!”

薄野景行正用力准备崩出一团带着什么味儿的气体,让他忘了药引子的事。谁知道头顶路面上又是一阵喧哗,只见那个百里天雄,竟然又带着人杀了个回马枪!

“噗”的一轻响,江清流闻见一阵胭脂花的气味,回过神来,顿时大怒!他手指往上一竖,猛然用力一戳!薄野景行那身子本就是极嫩的,吃不住痛,顿时双腿一用力就一跳而起!

这藤蔓缠绵,本就悬乎,哪里经得住这样用力!江清流只觉肩上一重,藤蔓断裂,瞬间往下直坠!他心道不好,正抓扯住另一藤蔓,头上又被重物一击。

……

崖上,百里天雄领着人从地道出来,沿小路追出数十里。仍不见二人踪迹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江清流传闻中内力尽失,就算此传言有误,他能跑出数十里不足为奇。但薄野景行的体质,以他在商天良那里买来的消息判断,却是断断不可能跑出这许多路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