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的亲自证实再次将现场气氛引到了新的沸点,镁光灯此起彼伏,闪得陆然几乎睁不开眼睛,忍不住皱了眉。

一只宽厚的手掌伸了过来,挡在她额前。

陆然下意识抬眸,看到是程朗时冲他感激地笑了一下。

程朗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贴在她额前替她挡住镁光灯,冲大家微微一笑:“麻烦大家关了闪光灯好吗?”

程朗贴心的举动惹得众人一阵唏嘘,而陆然刚才抬头一笑的举动也被解读出多种意思来。

有记者笑问:“陆小姐和程先生是相爱结婚还是政策联姻呢?”

之前的绿帽子风波程朗和陆然一起曝光过,之后在后续报道里有人挖出过程朗的身份。

“相爱结婚。”程朗笑着答道。

记者把焦点转向陆然:“陆小姐呢?”

陆然不怎么想答,她不喜欢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问题所有的私事都暴露在镜头前,很多东西她在朋友面前都懒得说的东西,如今却被迫一一向无关紧要的人交代清楚,这种感觉并不好。

但眼下的情况,她不能不回答。

“是相爱结婚。”她淡淡地答道,抬头望向记者时,看到了在人群中的唐旭尧。

他也正望着她,站在原地,隔着人群,远远的,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神色很平静,深邃的墨眸如古井般无波无澜,眸色很黑很深,无边无际的墨色将他所有的情绪都吸了进去。

有记者留意到陆然的目光,回头想要采访唐旭尧,被他面无表情地挥着手拦了下来。

“那和唐先生呢?”有记者追问。

“曾经是。”陆然停了停,“但已经过去了。”

“陆小姐当初和唐先生离婚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陆导吗?”

记者话题一出,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最近新闻炒作的关键点,数百双眼睛都盯着陆然,等着她的答案。

黎芷琴本就脸色不太好,这会儿表面维持的微笑已经有些挂不住,推开记者想要将记者驱散开来:“各位记者朋友,非常感谢大家对唐家和陆小姐的关心,但今天是华辰的酒会,希望各位记者朋友不要影响到其他宾客朋友好吗?”

不忘向唐宁宁使眼色,让她让保安把记者请出去。

陆然捏着话筒,手有些紧,微抿着唇,下意识地往唐旭尧望了眼,他依然是静默地望着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又似乎不是。

陆然微敛下眼睑,犹豫了下,抬起头望向记者时脸色已很淡:“是有她一部分原因,她介入了我的婚姻生活。但最大的原因还是在我身上。”

陆然话一出口再次让现场沸腾起来。

“是唐先生婚后出轨吗?”

“唐先生之前说的是他对不起你是不是就是指这件事?”

“唐先生,请问您有什么要澄清的吗?”

……

黎芷琴气急败坏,也顾不得这么多,冲着门口就喊:“保安!”

唐宁宁也黑着脸走了过来,打电话叫保安。

唐旭尧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望着陆然,记者的焦点已经转到了他身上,追问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是我对不起她。”唐旭尧终于开口,神色很淡,甚至是面无表情的,说完就推开了记者,转身上楼。

陆然站在原地没动,低垂着眼睑。

陆呈海往她望了眼,朝记者摆了摆手:“好了好了,大家打住,打住哈,今天是华辰的酒会,老爷子我反倒成了主角,你们这不是逼我和老亲家心生嫌隙么。”

陆呈海说这话时是带笑调侃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现场气氛。

“大家随意。”陆呈海摆手结束了这场答记者问,边说着边转身往人群外走。

陆然也转身跟着他一块儿走,程朗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替她挡开还想追过来采访的记者,护着她走出人群。

保安已经走了进来,将记者拉开。

陆呈海走过去和黎芷琴打招呼:“唐太太,不好意思,您看,我也没想着今晚您请了这么多记者过来,这闹得……”

黎芷琴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却还是勉强笑笑:“陆老您说的哪里话。”

不自然地往站在陆呈海身侧的陆然看了眼。

陆然也往她望了眼,没说话,黎芷琴看她的眼神是算不得友好的,甚至是带了气急败坏的。

陆呈海很是歉然地和黎芷琴道别:“唐太太,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今晚打扰了,实在对不住。”

边说着边将两个大红请柬递了过去:“欢迎到时赏脸。”

黎芷琴干笑着接过:“您走好。”

亲自送到了门口。

陆呈海回头让黎芷琴留步,陆然也跟着回头,不经意往大厅望了眼,看到了站在楼上的唐旭尧,双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隔着人群望着她。

他看了她一眼,转身下楼,没一会儿就到了楼下。

“陆老先生,路上注意安全。”唐旭尧望着陆呈海说道,人还算谦和有礼,该有的礼节一点没少。

陆呈海对着黎芷琴还能做做戏,现在对着唐旭尧就摆不出刚才的笑脸来了,没理他,“陆然!回去!”叫了她一声,转身往车里走。

陆然沉默着跟在他身后上了车,没回头看他。

她坐的是靠大门一侧的位置,车子驶离时还是忍不住往唐家大门口望了眼,唐旭尧依然站在原处望着她,身后灯光透亮,奢华热闹依旧,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依旧,橘黄灯光下,却莫名带了股萧瑟的味道。

他背着光,陆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看着那样的身影,心里突然很闷很堵也很难受,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走出了那道门,一切就都彻底结束了。

她遗憾过四年,痴恋过四年的男人,曾经不顾一切放下所有的自尊去追求过的爱情,她以为会一直牵着他的手一直走下去,却没想到最后以这样的方式彻底划上句号。很多东西最初的时候以为会是一辈子,走着走着却发现,只是走了一段岔路。

陆然只觉得眼睛有些湿,收回了望向他的视线,扭过头,任由车子从唐家大宅门口驶离,渐行渐远。

唐旭尧站在原地没动,2月的季节,外面依旧是满满的冬意,冷风一阵阵地吹着,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