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冰的咆哮声导弹出膛，陈总经理一只脚正要跨进会议室，她突然停住了脚步，伸出手轻轻拉住了紧随其后的徐芷嫣。

她不是怕白冰，她倒要看看，赵天诚这个新招来的年轻人，怎么样处理这个危局。是求饶屈服，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

赵天诚淡定地抬起眼睛，望着气急败坏的白冰。尼玛，不就是开个会吗？不就是发表个意见吗？把你家祖宗都请出来了，至于这么隆重吗？

“白经理的意思，是不需要我们发表意见？”他声音不重，可是字字吐字清晰。

白冰眼中燃烧着怒火：“不错，这是部里定下的计划，不需要你发表同不同意的意见。”

“部里制订计划，难道不需要事先征集同事们的意见和建议？这项计划，和每个人的实际工作有关，万一在制订中，没有考虑到员工实际操作情况怎么办？”

“大胆！”游光勇在旁边赶紧火上浇油，“赵天诚，你太不懂规矩了，白经理经验丰富，高瞻远瞩，由他亲自拍板的计划，你说会有错误？你这是不把白经理放在眼里，太傲气了！”

这时候白冰却突然冷静下来，挥挥手示意剑拔弩张的两人都坐下。游光勇心里暗喜，他十分清楚，盛怒过后这老狐狸装出冷静、公平的样子，这是要秋后算账、手起刀落了。果然，白冰慈眉善目地开了口：

“小赵哪，游光勇讲得没错，你们新来的大学生呢，工作经验不足，却十分傲气，看不起我们这些学历没你们高的老同志。但是……”但是两字出口，白冰停顿了一下，抽出支烟。游光勇急忙拿起打火机，半躬着背，毕恭毕敬地点上，“但是”的后面，文章大着呢。

“但是，你们缺乏D的教育，实际上就是D性修养不足，再往深里说呢，是对我D优秀传统的漠视。中国革命是怎么胜利的？社会主义改革开放是怎么成功的？其本质，都是因为我D的理论支撑的结果。”白冰终于把话题引向了自己的专业领域，不过这才是刚刚开始，离结束远着呢。

赵天诚歪着嘴笑了，尼玛的跟老子来讲D性。老子虽然不是党员，却是我党领导下的中国军方的秘密特工，括号备胎，难道这也得由我党来亲自告诉你？

白冰深吸了口烟，开始上纲上线，“小赵，你D性观念淡薄，无法用马列主义毛Z东思想武装自己，导致人生观世界观都充满着谬误之处。今后要加强学习，如果D性这一关过不去，我白冰首先就不答应。”

赵天诚基本没听进去，“白经理，你的建议我会考虑。但是这份计划，确实不咋样。我们证券部是业务单位，需要的是业绩，化一两个月功夫去研究D支部的作用，不如把这些精力花在对政策、大势的研判上……”

话说到一半，白冰又是一拳擂在桌上：“赵天诚，你说我这是建议？你对我的话会考虑？你太过分！”

游光勇严肃地帮腔：“赵天诚，白经理这是在帮助你，你不深刻领会，虚心接受白经理的批评，居然说会考虑？你考虑什么？你没把白经理放在眼里？”

赵天诚真正怒了，卧槽泥玛，这是独裁社会啊，难不成经理说的是圣旨？他姓白的让你去吃S，你游光勇也低头猛啃？天下怎么会有这么脑残的两位活宝，证券部要这两位奇葩活着，能搞出什么业绩真叫奇了一个怪了。

血往脑冲，赵天诚也顾不得什么了，一头站起，“白经理，我先把话搁在这儿。我来证券部上班一个月了，没日没夜地叫我背D章、我D在社会主义的主要任务什么的，基本上没有多余的时间花在业务研究上。我有理想，我想干出一番事业。我承认，我对D的知识不足，今后我会想办法去弥补。但是，证券部过多地把精力用在这上面，使得诸位同事花在业务研究上时间不足。我认为，作为经济单位的企业，首先是把业绩做好。这也是我D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主要任务的要求，就是发展经济！我们与其花心血去分析一个跟业务关系不大的计划，还不如……”

会议室里窃窃私语，这是以前开会没有的。白冰伸手指着赵天诚，打断了他的话：“够了！你不用来教育我。既然你把话搁在这儿，那么我也把话搁在这儿。计划从今天开始实行，具体打分由我和游光勇负责，谁排名最后，谁末位淘汰。不用等到年终考核，名次出来即刻生效！散会！”

白冰不由分说地下达了命令，游光勇阴险地朝赵天诚盯了眼，心说小子你可听清了，打分是由我和白经理来打的，具体怎么打，哈哈，小子哎，你先收拾包袱准备滚蛋吧！

“等一下！”

会议室外，传来陈总经理清脆的声音，正在起身的证券部员工一愣，赶紧坐下。他们同情赵天诚，也感激他替他们说话。证券部里的年轻人，谁不想凭借自身知识，真刀真枪地大干一番？可是赵天诚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他们却不敢出声支持，这是悲哀，更是耻辱。陈总经理开口喝止，说明她在门外听清楚了一切，好戏还在后头呢。

陈总经理压抑着心头火气，面无表情地走进会议室。白冰的胆子，实在大得不像话了。陈氏公司一个部门计划，被总经理否定，部门经理居然背着总经理强制推行，这不是另立山头吗？这里是股份制企业，不是什么国企集体企业，你白冰能量再大，可在陈氏投资公司，还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

她拿起白冰身前的计划书，冷冷地问：“白经理，怎么回事？”

见到总经理亲自过问，白冰再无法无天，气也短了三分，“陈总，这事我问了区委组织部，他们很支持我们，我想开完会再详细跟您解释。”

“白经理，D的事业很重要！”陈总声音提高了八度，话锋陡转：“但是，你们证券部的业绩更重要！作为一个亏损多年的部门，首先要把业绩抓上去。这是我，也是神龙集团董事长陈德力先生，对你们证券部殷切的希望。”

“是是是。我们做得不对的地方，请陈总多批评。”白冰额头冒着汗，连声答应。陈总的话，已经变成了一把冷刀子。他白冰至多不过与浦东新区副区长有关系，但惹亚洲首富陈德力动怒，副市长又怎么样？

陈总话音软了三分，“白经理，你的出发点是好的。这份计划，对于企业文化促进企业发展的研究上，是值得肯定的，但目前实施条件不成熟。”

陈总用她惯常的平稳语调，直接封杀了计划实施的可能性，然后她把目光对准了赵天诚：“你就是赵天诚？我刚才在门口听到，你的话还没说话，请接着讲。”

受到总经理肯定，赵天诚挺起胸膛，“陈总，我认为我们部里的当务之急，是深入进行业务研究，对于产业分块进行条缕细分式的调研。我刚才是想说，与其花这么多精力实施这份计划，还不如把计划改成下半年产业发展和热点题材研究上来。这样更有针对性，可以让同事们在研究学习中，融入到实战操作中来。”

陈总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等他说完，淡淡地说了句：“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