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里一个小县城,哪有什么人来旅游?!这是不是有点乱投资?!”严书记闻着淡淡地清荷味也有些陶醉,但马上就提出问题来。

“其实旅游只是副业,来一个赚一个的小钱而已。真正的主业还是这里的莲米、莲心茶、荷花茶的生产,再加上我们这里的特色长嘴小白鱼,今天夏天已回收到一笔很可观的收入。特别是长嘴小白鱼,只要一条主刺没有小刺,肉质鲜美,深爱大家喜爱,现在已出口到国外。虽然眼下出口数目还不多,但只要我们继续努力做好这一块的农副产品加工,我们有信心让出口市场越变越大。等一下领导们返程的时候,我会给您们都送上我们的特产莲米、莲心茶、荷花茶和长嘴小白鱼,一点不贵的小心意,还请领导们为我们的土特产品多提提意见。”俞行光连忙上前回答,这肯定不是讲解员小姐能答得出的。

“哦?!小白鱼都出口了?!跟哪个国家哪个公司联系的?!是你还是其他人联系的?!”似乎觉得俞行光在说谎,严书记更深一步问道。虽然,他也觉得,这一次的南湖之行比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这一次让人觉得充满了新生的希望。

“是美国的加斯特水产公司。能跟这家公司牵上线、搭上桥,全是靠以前我一个大学同学,他现在就在跑农副产品进出口这一块。除了这个小白鱼的出口,我们的特色荷叶茶和莲心茶现在也在联系出口事项,虽然还没有定下来,但也初有些眉目了。”这些工作都是俞行光平时拿在手上做的,答复起来当然得心应手。看来平时的工作没有白做,在关键时候马上起到作用。

严书记不再多言,但从心里、对这个高干子弟俞行光能有这样的表现,还真是有些不太能相信。

“首长们看过来哈,那边正在上演芦苇丛游击战的活动,首长们有没有兴趣一起参加一下呢?!”领导们的谈话只是稍稍断了断,讲解员小姐马上又见缝插针的讲解起来。

“芦苇丛游击战?!”魏部长触了触眉心,有些好笑地反问年轻漂亮的讲解员。

“南湖县早期的抗日游击战很有名的,特别是在芦苇丛中打游击。现在我们开展这个活动,一方面是让游客们忆苦思甜、回忆革命先烈们当年抗战时的艰苦,另一方面也是增加整个旅游中的参与性和活跃性。到了芦苇丰收的时候,我们这里的芦苇会被加工成芦苇席,不少大城市来的游客都愿意在这里带一床地道的芦苇席回去。首长们难得来一次,就参加一次吧!”说着,讲解员调皮地就要伸手去拉严书记。

“这个小丫头,这么说我们不去不行了?!”回头,冲着身后尾随的官员一笑,严书记还是跟着讲解员上了其中一条小木船。

领导带了头,其他干部也跟着纷纷上了小木船。

“碧波荡漾,午后的湖面一阵阵清凉入脾的湖风迎面徐徐吹来。一架小船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轻轻摇荡着,缓缓向那接天的荷花从中划去。船尾,两道水波荡开如线……”

上船不久,化装船夫的工作人员用长木浆划起了木船,而讲解员便扯开甜润的嗓子高唱了起来。别说,讲解员的声音很好听,透过层层的湖面飘散向很远很远……

晒着午后的阳光,微微闭着眼睛,听着讲解员好笑的小曲,闻着河面上飘过来的阵阵荷香,真是在大城市里找不到的清悠呢!

随着湖里的水波一飘一荡,严书记有些就要睡着的感觉。

看到领导很享受,工作人员立即把本该表演给领导看的游击战也给省略了,让领导好好享受此刻的美好时光……

“省城来的干部就是省城来的干部,见解独到,思维开阔啊!”同行的邻县县委书记不由一个个都由衷的佩服,都是湖区,他们就没有想出这样的点子来。

“哪里,也只是块小试验田而已。”像他这么年轻的县委书记在全省都是少的,所以谦虚谨慎他一刻也不能松,尽管他知道他今天的表现确实不俗。

“这小试验田目前还不错,但是、不能搞形象工程。有人检查就搞得欢天喜地,没人检查就成半拉子工程……”随行的所有人都觉得不错,唯独严书记依然是不冷不热。

“是的,我会注意的。因为南湖是贫困县,这里的百姓就业也一直是个问题。如果我们把这个旅游和食品加工的产业做大做强,也能解决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我们现在还在往更深更长远的方向在考虑……”俞行光依然是点头应允,谁让他官大一级压死人呢?!放在别人身上,依俞行光的性子早就不搭理了。

正在这当儿,手机又响了起来,严书记本来还要跟他说什么,看但了但俞行光,侧身跟市委书记去交谈。

俞行光微微有些恼火,一般开会才关机,不料这个时候会有电话进来,真是他的疏忽!

取了一看,竟然是俞行芬的,她找他能有什么事?!火更大!!

“现在还没到晚上九点以后,怎么又打我电话?!当我没事可做啊!”退到人群以后,接通电话,忍不住就对着俞行芬发起了脾气。

“现在是午休时间呢!你没午休啊!”

“我有休息的时间吗?!我能像你一样休息吗?!你以为我跟你们这些自由散慢的生意人一样,没事就去打麻将、逛街?!”火不是一般的大,一听就知道她是没事找事。如果不是这个电话,现在严书记还在跟他就南湖的发展谈话呢!

“我能找你什么事,我跟你说顾如雪的事情!孩子没了,你看着办吧!”一向要强的俞行芬声音却是充满了委屈。

“你说什么?!”声音忽然小了下来,但、透着浓浓地疑问跟凝重。

“是我没照顾好她,孩子掉了。”俞行芬的声音也小了下来,透着淡淡地无奈与哀伤。

“你现在在哪儿?!”半晌,俞行光才发话。

“医院。”

“我现在还走不开,晚上活动结束我再赶回来。”又顿了顿,纵然俞行光再沉得住气,此刻他也觉得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个孩子是自己期待已久且思考已久的,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一盆子的冰水泼了下来。三十多岁的人了,同学朋友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更有的上小学了,怎么他想要个孩子就这么难呢!哪怕是顾如雪给他生的……

“那等你电话。”那边,电话嘟嘟了好久,这边俞行光才缓缓垂下手去。

电话断掉,俞行光只觉得眼睛上好像蒙了一层毛玻璃,想要看清前面的人群、却怎么也看不清。

那一次陪霍少蔓在医院里,医生让他签字把孩子拿掉的情景又在眼前,那从身上剜肉的感觉再一次在身上得到了体验。

疼!真疼!!疼的俞行光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半天才让自己的腿重新有感觉,这才深吸一口气往前加速追上人群。

下午还要陪领导去安乡调研,但、上午的意气风发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只觉得头晕目炫、心烦意乱……

好在平时工作都做得不错,虽然没得到严书记的高度表扬,但也没挨什么批评。晚上领导返回五湖用餐,俞行光便直接开口向五湖市的市委书记请了一个假,然后亲自开车往怡景赶去。

这几天下来,俞行光可谓在五湖市的几个县市区书记面前表现的风光无限,怎么偏偏在庆功宴的时候忽然离场?!

虽然其他人不能理解,可是却安下心来,还算这个嫩头青知道分寸,有点成绩也不炫耀。

俞行光从小到大都是冷静理智型的,可是今天……他觉得自己好乱好乱。一路上似乎想了许多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想。

赶到怡景时已是一片夜色……

与俞行芬联系上后才知道,那个小东西已在俞行芬的家里。

可是从中午接到那个电话起,俞行光一直没有想出见到她以后跟她说什么,只觉得他应该马上赶回来。还有就是、他很内疚,不是一般的内疚……

对于顾如雪来说,这个孩子也是弥足珍贵的,哪怕他并没打算娶她,并没打算负责,她也打算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

这是顾如雪的第一个孩子,而他却一直不在她的身边,所以她的悲伤应该远大于自己的吧……

“我还是回去吧!我听我妈说过,做月子的女人不能到别人家去,会给别人家带去晦气的。”点滴打完,在俞行芬要带顾如雪回自己家休息的时候,顾如雪却提出拒绝。

“这都是哪里听来的,年纪不大还蛮迷信的。姐不信这个,不怕。”俞行芬一愣,以前还真听老人家说过这个。不过,她都没记起来,这个年纪不大的顾如雪却知道。现在这个社会,知道以前这些风俗的年轻人还真不多。

“可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姐姐人这么好,我怎么能害你呢?!”虽然受过高等教育,可是顾如雪的妈妈还是个老迷信,从小耳濡目染的也学了不少这样的老思想。

“可是你那里很久没住人了,你现在过去住要重新打扫卫生,是你打扫还是我打扫?!听话,姐真的不介意这个。”这小丫头,真让人心疼。自己都这样了,心里还想着别人。

顾如雪此刻身体状况很差,也不好跟俞行芬多加争执,只得由她带到她家。

“你家有红纸吗?!”站在门口,顾如雪顿了顿,还是不肯进去。

“过年没用完的红包行不行?!”都不知道她要搞什么,但此刻她的身体……她只能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