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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来后,杨振华赶到社员上工前集合的场地,把吴烨拉到一边,生气的说:“兄弟哪点对不住你了,这样耍我?我等了后半夜,什么都没见到。我还出去晃了几圈,院子里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我是什么人,你还清楚?怎么可能这样耍你。我确定不是我眼花,可能她昨夜没来,也说不定是前半夜来的。”吴烨言辞凿凿,终于让杨振华相信了他不是故意耍他。

不过杨振华还是不相信这世间有鬼神存在,反而更加坚定的认为是吴烨眼花了,想女人了,八成看到的是树影或者晾晒的衣服影子。最后两个人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

到了出工的时间,队长陈保国扫视一圈,发现这刚开完会,还有几个人顶风不来,他拉着脸不满意的说:“有些人平常出工就一天三歇四歇的,还经常装病不出工……我点一下名,没来的黑狗、赖三、翠花、国荣,从明天开始跟着四类分子一起无偿扫大街一月,表现不好的再加一个月。”

“队长,不好了,赖三家出事了……”陈保国刚说完,国荣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了,脸色煞白,惊魂未定。

陈保国一脸嘲讽的看着国荣说:“他家能出啥事?是不是又病了,出不了工,她媳妇也得在家伺候他,一家都不来了?”

“赖三一家都是体弱多病,这有啥稀罕的?”底下一个社员小声说了一句,所有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这都是赖三躲避出工惯用的伎俩了,经常不是他“病”了,就是他媳妇翠花“病”了,这一个“病”了。家里孩子才四岁多,那另一个大人就得伺候着,两口子正好都不去了。

国荣急得拍了一个脑门,跺着脚说:“这回是真出事了!早上我起来上工,听到赖三家又哭又喊的,我跑到他家院门伸头一看,乖乖,这一家三口都倒在院子里,血流了一地。那娘俩躺着一动不动,赖三捂着裆正叫唤呢!”

出人命了?陈保国心里一凛,转身就往赖三家跑去。原本一个个打瞌睡的社员登时都清醒过来,几十号人浩浩荡荡跟了过去。

陈瑜她总觉自己重生回来的这个世界有点不对劲。明明上辈子,自己离开南陈庄的时候,赖三一家都活得好好的。

不过她的爹娘妹妹还是上辈子的样子,陈瑜也就不想过分纠结在这个点上了,而是思考起这事的蹊跷之处,和陈佩一起也跟着王金兰往赖三家走去。陈佩纯粹是跟着看热闹,倒没有想太多。

王金兰拧了她一把:“你们跟着干啥,小孩家秉气弱,不能乱看。你先回家等着,要是上工我再叫你。”王金兰还记着她丢魂的那档子事,生怕她再撞着什么了。

陈瑜把目光转向她爹,陈卫国也一脸不赞同。陈瑜没办法,只能转身离开。陈佩一脸失望,噘着嘴跟着姐姐往家走,嘟嘟囔囔的说:“我都十二了,哪里小了,燕子比我还小一岁呢,她妈都没管她。”

走到路口,陈瑜拉着陈佩躲到路边晾晒的包谷杆子后面,刮了一下陈佩的小嘴:“都能挂油瓶了,别气了,咱们等下偷偷跟在人群后面过去。”

陈佩的脸色这才多云转晴。

等王金兰的身影看不到了,姐妹俩就跟着最后面的社员缀了上去。陈佩悄悄给姐姐竖起了大拇指,真聪明。

陈保国还没到赖三家,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加快速度跑到赖三家院子里,看到翠花和孩子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赖三光着身子,一身是血,在地上打着滚嚎叫。

“没救了。”宋团结胆大,拔了根头发放在翠花鼻孔前,一动不动,再到孩子那边一试,也是一点气都没有。伸手一摸,身子都凉了,这是彻底没救了。

陈保国吩咐宋团结去派出所报警,自己捂着鼻子走到赖三面前问他:“赖三,你老婆孩子是谁害的?你哪里受伤了?”

赖三疼得意识模糊,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的哀嚎。陈保国没办法,顺手从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扯了一个破床单给他裹上,让人拿门板抬到大队的医疗合作社去。

“好了,别看热闹了,赶紧上工去。”陈保国安排好就招呼社员继续下地干活。赖三家出事了,生产活动还是要继续搞的。

陈保国话音一落,陈瑜拉着陈佩就往外跑,跑了一段,又掉转头慢悠悠往前走,走了没多远,就迎面碰到了王金兰。她假装姐俩刚从家里出来,若无其事的问:“娘,他们家出啥事了?”

“一家三口,两死一伤,可怜人……”王金兰心软,只觉得这凶徒太残忍了,说都说不下去了。摇摇头,领着两个女儿跟陈卫国汇合了。

到了地里,社员还在议论赖三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