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启转身拿起桌上的书,不咸不淡道:“母亲希望我雨露均沾,每个月到定好的日子慧心你也会提醒我,所有的后宅之事,都是你安排好的,我便听了你的话去春姨娘屋里,不会让你为难,但我对春姨娘没有任何兴趣。”

李氏嘴唇动了动,沉默片刻:“你不喜欢我给你抬的姨娘?那……那你可有看得上眼的?你自己选一个,我……”

李氏话未说完,沈元启手里的书重重落在了桌上,吓得李氏手晃了一晃。

沈元启自觉动作有些粗鲁,放缓声音道:“慧心,我知道母亲让你为大局着想,为沈家的将来,为沈家开枝散叶着想,可你竟无动于衷,接二连三给我抬妾室,急着将我推到别的女人身边!慧心……是否时间早已磨平我们当年的情义?你对我已经毫不在意,甚至没有一丝波动。”

李氏愣愣看着沈元启依然俊郎的面庞:“我……我以为你喜欢,抬姨娘我都提前问过你的意见,是你每次都说由我定夺,我又如何知道你心里不喜欢抬姨娘?若你直说……”

“直说如何?”

“直说我便不会给你塞些妾室,每次我催促你去春姨娘和浣姨娘屋里,我都希望你能,你能留下来,可你……每次都默默走出我们的屋子。”李氏声音越来越低,隐约有些哽咽。

原来……她的丈夫并不喜欢她抬的妾室,不喜欢旁的女人。

她曾经无所畏惧,心气高傲,慢慢变成畏首畏尾,害怕丈夫的心去了别处,害怕丈夫厌恶自己的嫉妒,厌恶不再如初的自己。

每次要在沈元启跟前装作无动于衷十分大度的模样,真的很累。哪成想,自己这般行径倒让沈元启误会了,若是早些知道,就算顶着老夫人的压力,她也绝不会妥协。

沈元启将李氏揽入怀里,轻轻拍着背:“你这又是何苦?我们都错了,若说出心底真实的想法,你我也不用互相折磨这许多年。我们去把浣碧和春红送走吧,日后再也不许提妾室的事,母亲那里我去说。”

李氏点点头,沈元启便让人去将浣姨娘叫到上房,顺便把春红打点出去嫁人。他要与浣姨娘当面对质,查明事情真相,直接交到大理寺手里审判,绝不姑息。

浣姨娘并不知道沈元启寻她,只当是李氏有事叫她罢了。到上房看到沈元启也在时,浣姨娘明显一愣,随后笑得柔和,江南女子的温婉与柔美体现得淋漓尽致,叫了一声:“大爷。”

“你坐。”沈元启示意,静姑姑便给浣姨娘拿了小杌。

待浣姨娘坐定,沈元启道:“浣碧,你觉得夫人待你如何?”

浣姨娘看了李氏一眼,“回大爷话,夫人视浣碧如己出,从未苛待浣碧,浣碧感激不尽。”

沈元启直视浣姨娘柔美的笑容,面色清清冷冷:“那你感激的方式真是十分特别,竟对慧心下毒!”

“我……”浣姨娘只是脸色变了几变,随后显得十分淡然:“浣碧并没有给夫人下毒,甚至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毕竟整个沈府都没有任何风声。”

浣姨娘那变了几变的脸色,明眼人都能看出浣姨娘心中有鬼,原本李氏和沈元启并非完全相信沈如月的说辞,只打算以此为借口将浣姨娘送出府。

沈元启面色越来越沉:“供出前因后果和幕后指使,我做主留你全尸,否则,我与大理寺张少卿有几分交情,借个刑房还是十分容易。”

浣姨娘脸上的血色“唰”的退了个干净,一瞬变得惨白。张少卿对付犯人的手段,让人闻之胆寒,他好像以刑罚为乐,经常提出和制作许多惨无人道的刑罚刑具。

刑部并未取用这些张少卿发明的刑罚,可在张少卿的地盘上,谁又知道他会不会心血来潮试试自己的新成果?

可喜的是自张少卿名号传出来,犯罪率明显下降,谁也不想以身尝试张少卿的手段。

浣姨娘一双狐狸眼蓄满水光,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沈元启:“大爷……您怎能因为一些风言风语,便将浣碧送去大理寺的刑房?”

怎么可以?这么多年的陪伴,沈元启对她应该有一些情义,至少有一丝怜惜,如今却毫不犹豫要将她送进大理寺的刑房,受那惨无人道的折磨。

“我本非多情之人,我的情只给一人,你若识时务,就该知道如何去做。”看浣姨娘的模样,沈元启便知道浣姨娘心中所想,不留情面点破。

浣姨娘声音有些大:“你若对我无情,多年前又为何覆在我身上?为何让我生下湘姐儿?却不上春姨娘的床?我以为,我是不一样的。”

沈元启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了李氏一眼,如今他无颜解释,这只是他对李氏的报复。报复她三番五次把自己推开,报复她哪怕自己睡了别的女人,她依然无动于衷一脸温柔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