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拿起快递的信封,仔细查看下,“可都这么久了,万小姐的事情也早就过去,谁会寄这些东西来?”

“也许,许情深两年前买药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也截下了证据,只是当时背后的人觉得这事对他来说不影响,所以一直没有拆穿。”

“既然是这样,现在为什么又……”

“老白,你说我知道了这件事后,应该是什么反应?”

老白朝着蒋远周看看,“蒋先生,如果那些致幻药真是许小姐自己买的,那……”

“这个女人,心机太重、城府太深是不是?”

“我还是不信。”

蒋远周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有人看到我最近跟许情深走得近,着急了。”

“蒋先生,要不要查一下,签名可以伪造,交易信息也能作假吧。”

“不用查了。”蒋远周面无表情道。

老白倒是想替许情深说好话,“查一查,也许她真是被冤枉的呢?”

蒋远周从老白手里将东西拿回去,“我去质问她就知道了。”

“您要去找许小姐?”

男人站起身来,老白有些担忧,这要面对面对峙了,不会打起来吧?

蒋远周转身上楼,换了身衣服,那些资料就被他随意丢在床头柜上,如今许情深的身份那样尴尬,要没有十足的理由和借口,还真不容易见。

事情的破绽越来越多。事,当然要查,只是查不到许情深身上。

快下班的时候,许情深看眼时间,最后一个病人出去,将门带上。

她张开双臂,用劲十足地伸个懒腰,门猝不及防被人打开,许情深忙收起动作,表情有些滑稽地看向门口。

“许小姐。”走进来的却是老白,她面色微变,“今天换成是你不舒服了?”

“不是,”老白走到许情深的办公桌前,“找许小姐有些事。”

许情深挑眉看他,“我以后得跟医院提个建议,把你和蒋远周列入黑名单,看到你们进来就踢出去。”

“许小姐,你也太狠了,”老白笑了笑说道,“蒋先生过来,那是真有病要给您看。”

“是啊,每回都有病,而且是病的不轻。”

老白也不替蒋远周说话,许情深见他还站着,“那你呢,你过来又是看什么的?编也要编的像样些,我不是全能医生。”

许情深想到蒋远周上次的心疼病,真是够了。

“我不看病。”

“那出去。”

“许小姐,蒋先生要见你。”

“不见。”许情深开始收拾东西,打算下班后去趟超市,家里的湿纸巾用完了。

“你要实在不肯见,还是让蒋先生过来吧,但他说了,他进瑞新,目标性太大,他怕传出去对你会有影响。”

许情深拿着手机,另一手拿过包,她动作顿住,“这么说来,他是为我考虑了?”

“我觉得蒋先生考虑的对,你在这有新的同事,大家也知道你成家了,如果蒋先生成天往你这儿跑……”

许情深有些恼,“我没让他成天跑过来!”

老白摊了摊手,“许小姐别动怒,我也拦不住他。”

“我要下班了。”

“那正好,我跟你一起走,蒋先生找你真有急事,你要不肯见他,他明早肯定就到门诊室来了,到时候一耽误就是半天,别的病人会有意见吧?”

许情深看眼老白一本正经的神色,“他找我能有什么事?”

“是因为两年前的一桩旧事。”

许情深压根想不到,“说清楚点。”

“见了蒋先生就知道了,不过许小姐最好做足心理准备,蒋先生是来兴师问罪的。”

许情深听到这,反而没有过多拒绝了,两人走出医院,蒋远周也没挑远的地方,就在医院对面的餐厅内等她。

老白带着她来到蒋远周定好的桌子前,男人面无表情坐在那,老白替许情深拉开椅子,她看了眼,语气微软,“我自己来吧。”

蒋远周挥下手,“老白,我有些话要单独跟她说。”

“是。”

许情深看着老白转身离开,她目光落到蒋远周脸上,男人手臂落向桌面,倾过身后一瞬不瞬盯着她看。许情深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找我,有事?”

蒋远周从身旁的座椅内拿起那几张纸,然后将它们啪地丢到桌上。

许情深面露疑惑,拿在手里后一一看起来。蒋远周目光紧锁在她脸上,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但两道秀气的眉头却是皱了下,紧接着,许情深抬头看着蒋远周。

这人啊,真是一点点坏事都不能做,因为总会有穿帮的那么一天。

“要不要解释解释?”蒋远周身子往后靠。

“不用了,”事情都过去两年了,还能解释出什么来。“药就是我买的,也是我放到万毓宁房间的。”

蒋远周轻笑出声,“你做的?”

“是啊。”许情深再度承认。

男人手掌落向桌面,服务员开始上菜,许情深拿过旁边的杯子,喝了口鲜榨的果汁。“不是来找我兴师问罪的吗?还请我吃晚饭。”

“就是吃饱了,才有力气算账。”

“这笔账挺清楚的,万毓宁留在九龙苍就是个定时炸弹,刚巧就有致幻药的事情发生,我就将计就计了。”许情深将杯子放回手边,“你现在彻底看明白我是怎样的人了吧?那好,以后别跟我见面了,至于万小姐,你要觉得是冤枉了她,也可以把她接回家,那是你的事。”

蒋远周没想到许情深会是这样的态度,“既然你承认了,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不是说清楚了吗?我坏,我还喜欢陷害人,所以你快一眼看穿我的真面目吧,再也别找我了。”

“许情深,你——”蒋远周真是被气得不轻,她现在是巴不得不要见他,所以万毓宁的事情穿帮后,许情深觉得挺好的,她拿起手边的筷子,“气什么?你对我是不是还存了挺大的希望?”

“不许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那你让我怎么说?”许情深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碗里。

“我没真正想过要和你算账。”

许情深轻咬下筷子,目光锁紧男人的神色,“那你找我做什么?”

他胸腔内翻涌着,看着许情深还镇定自若地吃东西、讲话,蒋远周倾起身一把按住她的手腕,“那时候我对你多好?有些事为什么要瞒着我去做?”

“看吧,心里介怀的要命。”许情深勾了下唇角,“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思?万毓宁好不好,跟我也没关系了,我想就算她从精神病院出来了,也不会再想要来害我了,毕竟现在凌时吟才是她情敌。”

许情深将他的手拨开,“蒋先生,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那你,就不怕我秋后算账?”

许情深朝他看看,“你想怎么个算账法?”

男人面色铁青,“许情深,现在是你做错了事。”

“可我没觉得我做错。”许情深一脸的理所当然,她知道,她这样子非把蒋远周气疯不可,“我是自保,我也没做犯法的事。”

蒋远周双手交扣,目光越过去盯住她的脸,许情深又道,“毕竟,只有万毓宁走了,我才能高枕无忧。”

男人指尖在自己的手背上敲打,许情深吃着饭,倒是把肚子填饱了,她放下碗筷,“知道我心机重了吧?蒋远周,永远别对我有什么改观,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说的,我都清楚。”

许情深心里一动,“清楚就好。”

她想要起身离开,蒋远周见状,开了口,“我骗你的,我没想来找你算账,况且,我也知道你没错。”

许情深微怔,“都这样了,你还觉得我没错?”

“是。”

许情深没有丝毫的高兴,她呆愣了片刻,忽然苦笑道,“果然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现在的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做过什么都无所谓?以后做什么都是对的?”

“是。”

许情深陡然扬声,“蒋远周,我不吃你这套!”

男人垂下了视线,“情深,万毓宁之所以被赶出九龙苍,是她咎由自取,我心里自有判断。我知道你尽管有时候凉薄待人,却也是最善良好相处的。你很好,所以不需要为了逼退我,而让自己这样委屈。”

许情深喉间轻滚,“蒋远周……”

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了,只知道这样下去,她难受,他也难受,这种困境就跟那时候一样。许情深强忍着自己的情绪,“我不需要逼退你,对于我来说,我一直拉着付京笙的手在前进。尽管,你可能还站在原地,但是没用的,我有自己的新生活,我已经在越走越远了,迟早有一天,蒋远周……我会从你的世界里完全走出去。”

蒋远周眼帘轻抬,一双眸子幽暗如墨,似乎有些不甘心,“是不是能从我心里走出去,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要放不下,你走到哪都没用。”

“如果哪天不再见面的话,日子肯定会好受很多吧?”许情深目光对上蒋远周,“就像那两年中一样,我们互不相见,但时间还是走过去了,我敢断定,你那时候的心里,肯定没有现在难过。”

“你不是我,你又怎么知道?”蒋远周低喃一声,真的不见就是好吗?

那两年里,没有纠缠、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可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很少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这就是蒋远周最大的感触,没有最痛,却只有麻木,死了跟活着的区别似乎也不大吧?

现在呢?

痛了、失落过、伤心过、绝望过,可有时候,许情深让他勾起了笑,即便只是一时半会,即便疼痛多过开心,他也觉得现在这样好。

老白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许情深朝窗外看看,下雪了,她双手捂着脸颊,“我走了,万毓宁的事你要真不追究,那还是谢谢你了。”

她拿了包起身,蒋远周也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门口,雪下大了,老白将手里的伞递给许情深,“许小姐。”

她接过手,“谢谢。”

“下这么大的雪,让司机送你吧。”

许情深轻摇下头,“不用,医院门口就有出租车。”

老白进去结账,顺便将桌上的东西收起来,蒋远周看眼外面,雪越下越大,犹如鹅毛一般从空中落下。

许情深打开伞,快步出去,蒋远周面色微冷。“等等!”

她不听,生怕蒋远周追出来,许情深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