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继续闲聊。

余书商从柜台返回后笑着:“诸位聊得可好?”

余云若见此起身道:“既是叔父来了,云若就告辞了。”

当即对方退下。

余书商见这一幕,看了看三人的脸色笑道:“几位下榻的地方我已是收拾妥当,这边请吧。”

“多谢。”

当即余书商带着几人来至后院房。

余书商的住处前面是店铺,上面搭了一个阁楼,住的是店铺伙计。

店铺后面则是一个小院落,用一个垂花门隔着。院落里正屋是三开间朝南的大屋,东边还有间厢房。

厢房收拾了出来给章越他们三人居住。

晚上余书商在屋里摆了一桌酒席款待众人,何七言自己在建阳还有交游,却没有赴席。晚上余书商将自己浑家以及两个儿子,一个尚在襁褓的女儿都带出来见客。

除了男子外,女子都去另一间吃饭。

余书商对章越,郭林二人道:“我此地甚是局促,还请两位多包涵。”

章越笑道:“余掌柜能给我一处容身之地,已是很承你的情了。”

余书商略带深意地道:“其实嘛,以往客人来的时候,是可均出厢房,后罩房的。但如今后罩房给了我侄女住,故而院子里就不甚宽敞了。”

“倒不是我刻薄侄女,我哥哥在世时对我是恩重如山的,只是我那浑家么就有些看不顺眼,对我那侄女不好,弄得我如今是家宅不宁。”

“云若眼下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我也不敢马虎随便给她找个夫婿。她说要找个秀才作夫婿,故而我是宁将这钱都折作些嫁妆,盼她早日找个好夫婿啊!”

章越看了一眼郭林,笑道:“这位郭兄人不错,与令侄女定是良配。”

郭林听了章越这话,差点被给饭给噎死,连忙急道:“使不得,使不得。”

余老板见此有些尴尬连道:“吃菜,吃菜。”

二人吃完饭,回到屋中,这时候何七也回来了。

却说何七在建阳本有投靠的地方,但却没有去。他以为章越,郭林在建阳会有门路,自己也存了借一借光的打算,如今见了不过是借宿在一个商人家里,顿时没了兴趣。

何七方才去相熟的人那边问前程,结果被告知此番送至汴京,南京国子监的进士科秀才已是定好了,何七他前途渺茫。

尽管何七再三请托,但对方仍是摇头,他闻此不免一阵失落。

如今何七回来,看见章越,郭林二人在房里笑道:“方才那余掌柜可有让你们二人娶他的侄女啊?”

郭林一愣惊道:“何兄真是料事如神。”

何七微微一笑道:“果真被我料中,三郎方才我看那女子似有意于你,这正好是屏雀之选啊。”

章越笑道:“何兄莫要取笑,我方才还向余掌柜荐你呢。”

“我?”何七冷笑一声道,“那女子绝不会挑我。”

“为何?”郭林言道。

何七笑了笑,没有言语。

次日,三人穿戴整齐雇了辆驴车前往州学。

来到州学。

但见除却章越等数人,也站着不少州县的学子。

如邵武军,瓯宁县,建阳县,崇武县各县,当然最多的还是建安县的学子。州学本也建在建安县,但治平二年州学失火,故改迁至建阳。

嘉祐二年进士榜,建安县一共出了九个进士,整个建州也有近二十个进士。其中不少是以国子监监试或改籍开封府上榜的。

故而中进士难否?

难也不难。

宋朝进士南北比例到了仁宗朝已呈严重失衡。

失衡到何等的地步,每科考下来,南方籍进士占九成以上。但很有意思的是,在宰执的人选上,宋朝仍依据宋太祖祖训,遵循着‘南人不可为相’的故事,直到了章得象,王钦若方才破例,但大体上宰执还是北方人。

故而为何吴育,吴充积极与北方望族联姻,也是可想而知了。

此刻众学子分成各自的圈子,其中一半都是州学学生。去国子监的名额是由州学选拔的,故而州学的士子在这点上倒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而这一次九个建阳籍进士,就有三人是国子监监生。而每科三四百进士名额里,朝廷一贯会拿出八十个拨给国子监。

众人各自聊天,章越可不想与郭林,何七再聊下去,转头闲逛一二,瞻仰下学霸的气息,认识一点人,扩充下人脉。

“兄台是州学进士斋的吧!在下乃是浦城县学经生章越。”

对方冷傲脸道:“经生?国子监有招经生么?”

章越……

“这位兄台气质不凡,在下乃浦城县学章越。”

“见过兄台,在下州学杨当峰。”

“当峰,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