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楚神色僵硬的对嬴政对视,不敢置信的说:“然公子的正妻?她不是怀孕六、七个月了么,此事,你怎么会猜测到她身上?”

嬴政沉下脸色,不怎么高兴的说:“傒公子的正室自从说出她愿意让贤,朕就知道此人对我大秦心怀怨恨。否则人皆善妒,她如何能够让出正室之位给地位不下于自己的女子?至于,魏国国主之女,你还记得自己称赞过她是个聪明女人吗?”

秦子楚点点头,心中越发迷惑不解。

嬴政眯起眼,眼中流露出狠戾的神色。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近乎嘶哑的说:“想要躲开秦赵之争,只要既不选择你也不选择傒公子足以,她何必一开始就选了沉疴缠身的然公子。难道有女子嫁过来就是为了做寡妇么?还是说,她一开始就没想过在秦国长久居住,而是想要早一点离开,回到魏国去呢?”

嬴政的话说完,秦子楚面上血色尽褪。

“难道死了丈夫,贵族女子不用守寡吗?”秦子楚的声音发抖。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被各种电视剧摧残太久,忽略了女人是可以再嫁的问题了,但他仍旧怀抱着希望,盼着嬴政能够告诉自己期盼中的答案。

嬴政瞥向秦子楚,低声说:“除了国主的正室,其他女人都可以再嫁。不过,难得你也不认同女子再嫁之事,和朕有同样的想法。女人如果能老实一点,就没有这么多□后宫的事情了。”

Σ(っ °Д °;)っ等、等等!

话题到底是怎么神展开的,我绝对没有女人改嫁不对的想法!

嬴政,你脑洞不要那么大!!

这种思想是封建糟粕,快忘记它!!!

“我没有这种想法,你最好也没有这种想法。”秦子楚赶忙拉住嬴政的手掌。

他神色焦急的说:“女子也能撑起半边天,她们聪明体贴温柔端庄自信魅力坚强包容宽厚……”

“够了!”嬴政皱着眉头直接打断秦子楚的话,一脸不高兴的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再嫁挺好的,有利于社会和谐!”秦子楚飞快的说出自己的中心论点。

嬴政冷着脸对上秦子楚的眼睛,似乎完全不能接受他的想法。

秦子楚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无论男女,都不应该沉溺在悲伤的过往之中,一个人能够开始新生活远比守着过去自怨自怜艰难得多。”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嬴政一眼,垂下头,声音放得更加轻柔:“赵姬的事情也许对你的影响很大,可她年纪轻轻就要为了一个几乎没有共同生活过、也不曾与她共患难的男人守寡一辈子实在很可怜。我从来不觉得赵姬找男宠是什么错误的事情。”

嬴政面皮绷得死紧。

他攥紧拳头,压抑的说:“是啊,赵姬没有错。错的是朕!朕被她攫取了君王的权利,约束在后宫每天看着她和吕不韦还有嫪毐寻欢作乐、一个接一个生下孽子,这些全是朕的错!”

“阿正,这两件事并不一样,你为什么一定要要混为一谈?民间也许有多女子再嫁,她们一样会将前夫留下的孩子尽职尽责的抚养成人。赵姬做错的地方从来和她寻找男人无关,虽然这肯定刺伤了你作为君主的尊严。”秦子楚不由得跟着提高了音量。

“她做错的是明明染指了巨大的权利,却没有足以这份庞大权利的智慧——哪怕是男人,为此做错的也不在少数。这种事情从来都和性别没有关系。”秦子楚试图展开嬴政的手掌,可嬴政却始终执拗的攥着拳头。

孩童的指甲单薄又尖锐,嬴政紧紧攥着的拳头缝隙之中透出淡淡的血丝,急得秦子楚团团转,可他却根本不知道该拿嬴政如何是好。

嬴政忽然松开手掌,将鲜血淋漓的掌心放在秦子楚手中。

他笑了一下,用一种畅快无比的语气说:“你知道朕是怎么处置赵姬的情夫和孽子的么?是的,你知道朕,那么一定听说过——嫪毐被朕车裂了,而那两个孽子,朕亲眼看着他们一点点被切成了碎肉,然后送到赵姬面前。她被吓得夜夜啼哭,生怕朕也跟着杀了她,多好,很快她自己将自己吓死了,省得让朕亲自下手。”

秦子楚面色煞白的喘了一声。

他控制不住自己松开了嬴政的手掌,却被嬴政一把扯住手腕,用力压在被褥之中。

嬴政直视着秦子楚的眼睛,平静又冷酷的宣布:“别忘记朕的话,朕的‘容人之量’从不给真正亲近的人。”

语毕,嬴政面无表情的端坐在褥子里,伸手平放在秦子楚面前,吩咐:“给朕包扎一下,疼。”

秦子楚因为嬴政刚刚出口的话而感到压抑无比。

他沉默的用房间里准备好的药粉和干净的细布替嬴政包裹起伤口,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谈兴。

可嬴政却没有忘记两人之前在讨论什么。

话题一转,嬴政直接将话题扯了回来:“若想证实到底是何人所为,明日,我们去探望然公子。”

秦子楚闷闷的应了一声,转身将嬴政塞进被窝里,自己躺在他身边却无论如何都是睡不着了。

秦子楚侧身看着窝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孩子,露出苦笑。

阿正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像是一个冷酷的王者,除了睡觉的时候,他几乎没办法从嬴政仍旧稚嫩的脸上看出往日的痕迹。

秦子楚清楚的记得这个孩子在他怀中一点点长大,会动、能坐、爬行、站起来一步步试探着行走的模样,可嬴政柔软稚嫩的一面却随着他越来越能够掌控自身的行动,而逐渐被封嬴政亲手封存起来。

嬴政现在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