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一个转身站在垂花门前,就看到背对着她坐在石桌前的萧华雍。

他披着厚重的玄色斗篷,领口是雪白华贵的白狐皮毛,玉冠束发,乌黑的青丝全部盘上。他的四周都是盛开着桂花的桂花树,陈香扑鼻。

积云的日头,好日隐于棉絮般的白云之后,并不刺目的阳光轻柔洒下一片,温柔地落在他身上,只是一个背影的坐姿,他也静可入画。

一阵风吹来,细碎的桂花摇曳落下,沈羲和伸手接住一朵飘向她的花,抬步走向萧华雍。

这个看起来病弱的男人,就像这桂花,清可绝尘,浓能溢远。

“郡主。”天圆看到沈羲和,先行礼。

萧华雍站起身转过来之际,沈羲和已经走到他的近前,沈羲和盈盈一礼。

“郡主……喀喀喀……多礼了……”萧华雍先一步扶住她,不过他似乎乏力得很,表达到意思之后就收回了手,“郡主……请坐。”

沈羲和在萧华雍对面坐下,今日风凉,她也系了斗篷,不过她的斗篷相较于萧华雍就单薄了许多。

数日不见,萧华雍的脸色更苍白了,有一种仿佛要透明的白,他的双眼温和缺了点神采,半合着眼皮,更衬得他眼尾那颗细小的痣风韵慵懒。

沈羲和刚坐下,就有下人上了茶点,玉露团、酥蜜寒具和米锦等……

最后上的一盘是米锦,萧华雍微垂的眼眸,视线落在米锦上:“重阳将至……喀喀……我恐无力过节……便提前吩咐做了喀喀喀……米锦,与郡主共食……权当是提前过节……”

米锦是重阳佳节,京都家家户户都要吃的花糕。

重阳佳节,便是在西北都有登高的习俗,京都更是热闹,饮菊酒,吃花糕,插茱萸,簪菊花,登高都是必不可免。

萧华雍这样的身体情况,饮菊酒和登高基本不可能,便是花糕也要少食。

“登高也未必是登高山或登高塔。”沈羲和轻声道,“我自幼体弱,每逢重阳节,阿爹和阿兄便陪着我登上西北关的城楼……”

一边可以看到城楼内的百姓欢声鼓舞,张灯结彩过节,一边是茫茫黄沙,肃穆威严地将外族蛮夷拒之门外。

沈岳山和沈云安变着法子讨好她开心,每到有女郎们可以肆意张扬,策马狂奔的日子,他们总是那样小心翼翼,就怕她黯然伤神。

有一年上元节,沈羲和受了风寒,但早就与沈云安约好要去看花灯。沈岳山说什么都不许她出门,她脾气上来,拧巴着不开心。

沈云安放下世子之尊,在她病愈的当天夜里,敲响每家每户,求着他们当日点上一盏花灯,带着她去城楼上,看满城花灯为她而明,才哄了她开心。

这些记忆,单是想一想,就觉着甜蜜。

“皇城的城楼,也能将京都盛况尽收眼底喀喀……”萧华雍便道,“若是重阳节,我身子骨还算好,不知可否喀喀……与郡主一道登楼?”

沈羲和才恍然从那一段久远的回忆之中回过神,她浅淡一笑:“好。”

她也想亲自去体会一下,站在城楼上的感觉,尽管她最想和阿兄一道。

已然做好被拒的准备,沈羲和却一口应下,让萧华雍惊喜不已,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