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的人已经进城,用不了多久便能至此。”萧华雍紧盯着萧长彦的动静,几乎是萧长彦的人一出发他就收到了消息。

卯时过半,天将见明,沈羲和早起梳妆,萧华雍站到了她身后,自然从碧玉手中接过发梳,动作不轻不重为沈羲和梳着披散的青丝。

沈羲和端坐着,眸光清亮,指尖拨弄着一支步摇:“景王殿下与你不同,他一定会救燕王。”

萧华雍手顿了顿,只是一瞬又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手上的动作:“呦呦是觉着小八比我仁义?”

听着好似没有情绪,毫不气恼的语气,沈羲和却知道这人又不愉了,她抬眸向镜中:“我说得难道有误?此刻若是北辰,燕王就成了一具尸首。”

不论陷入这个局里的萧华雍是否察觉一切都是阴谋,他都会一不做二不休,让萧长庚成为死人,现成的替罪羊都寻好了,还有什么不敢下手?

只要萧长庚死了,他就永远不会陷入被动。

“呦呦果然知我。”萧华雍皮笑肉不笑。

可真是难为他扯出这么难看的笑容,沈羲和低头莞尔:“我并非觉着你无情狠辣。你与景王殿下不同,景王殿下幼时有生母陪伴,后有外祖家倾力呵护,去了安南城又上阵杀敌,他骨子里会有一种义气,在燕王舍身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时候,便会让他想起战场上与将领携手御敌的过往,从而触及他心中的情义。

你自小孤身一人,你习惯了孤军奋战,并不需要有人帮扶,亦不会去信任一个人。于你而言,这些牵绊不是左膀右臂,只是拖累而已。”

如果萧长卿是一只灵巧的猎豹,萧长彦是一匹勇猛的狼,那么萧华雍无疑是一头慵懒的虎,虎是不喜与任何物种为伍,它们习惯了孤独,也便享受孤独,对待靠近的活物,哪怕是示好也会毫不留情置之死地。

生长的环境不同,自然行事作风不同。

刹那间,萧华雍的俊脸多云转晴,指尖灵活为沈羲和挽了个发髻:“呦呦有一句话不对,我会去信任一个人,拿命去信任。”

说着从她手中抽走那支步摇,插入她的发间,将发髻固定住。

“承蒙北辰厚爱,愿我不负你所信。”沈羲和坦然一笑。

萧华雍手一抖,勾住了步摇,将刚插入发间的步摇拉了出来,步摇砸落在地,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幸而这是一支银柄步摇,并未损伤。

沈羲和俯身将之拾起,递向身后:“人快到了,北辰可要快些才是。”

“啊?哦!”萧华雍有些手抖地接过步摇,重新挽发髻,为她插上步摇,翻滚的心绪渐渐平息下来。

从不信到不反驳,这是他无数次表明心迹之后,沈羲和第一次明确回复他,尽管措辞婉转,可意思是信他,萧华雍想清楚后,忍不住笑了,笑容甜得像春风中摇曳的花,明媚而又温暖。

及至萧长彦的人白着脸,一身湿透跪在他们面前,萧华雍还有些没有回过神。

“燕王因何而伤?”沈羲和派了随阿喜快马加鞭赶过去,留下了来求医的人,问明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