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侄子叫陶文瀚,刚满月不久,躺床上小小一团。我走过去摸了摸他皮肤,很软很嫩,有点烫,红红脸蛋上还有蚊子留下两个包,看来是那种热病没错了。

我母亲就愣愣地坐床头,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配着那一头花白头发,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他大伯,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我知道,去年大家都提心吊胆那会儿听说你还每天上山放羊,那群羊都没死过一只,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求你了,救救瀚瀚吧!”弟妹一见从门外走进来,就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抓着我手不放,我挣了一下没挣开。

“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你救救瀚瀚吧,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她还不停地哀求,我并不是不想救自己侄子,只是有些事不知道怎么说。

这时候我母亲好像也回过神来了,她先是死死地盯着我,然后又垂下眼睑不吭声。我知道她是责怪我没有把对付蚊子方法告诉他们,这会儿她正为了自己孙子忍耐着怒气,她笃定我会救瀚瀚,我脾性她从来都是知道。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陶方,他也正看着我,眼里有哀求。事到如今,想瞒过去恐怕是不可能了,我动了动嘴唇,试着组织语言。还没来得及开口,一直没有吭声葛明拍了拍我肩膀,然后率先开腔了。

“这件事是个秘密,你们可能一直觉得我身份很可疑,确实,我以前没有说实话。”他打算说什么?但是这种时候我就是再傻,也知道不能开口打断他话。

“我从北方一个修真家族出来,我们家人都不问世事,我们家存就是一个秘密,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陶亮他对我有恩,我送给他一些丹药,所以不怕蚊子咬,要我救这个孩子可以,但是有些问题我们要先说清楚。”他口气不容质疑,这种时候,无论他说什么,这一家人都会毫不犹豫答应。

“你说,只要你能救瀚瀚,无论你说什么,我们都照做。”弟妹终于松开了我手,她站葛明面前,不敢像对我那般随意。母亲和陶方也表示无论什么条件他们都会答应,只要瀚瀚能好。

“为了我家族着想,你们必须发一个毒誓,今天事情如果有谁胆敢泄露出去,你们这几个人,全部都会全身溃烂而死,包括床上这个孩子。”葛明风淡云轻地说出狠毒话,我弟弟和弟妹有那么一瞬间愣神。

“发誓就发誓,只要能救活瀚瀚,发誓算什么?”我母亲反应倒是挺,举起手就要说话,却被葛明阻止了。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也像你们平常一样随便张口说两句话就好了吗?我们家人可从来不当冤大头,这可不是开玩笑,这是契约,你懂吗?如果有人敢违背,那些可怕事就真会发生。”我母亲微不可见颤抖了一下,她一定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上真存着会应验誓言。

“无论怎么样,只要能救瀚瀚,我愿意发誓。”人都说母爱是伟大,我觉得隔辈爱才真是感人,你无法想象那些老人愿意为自己孙儿做出什么样牺牲。

“你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今天这个孩子生病事,真没有一个外人知道吗?左邻右舍也没有看出来一点点苗头吗?等到这种病毒大规模扩散时候,大家都千方百计地寻找抗体,你们确定自己瞒得住吗?等到你们引起政府注意时候,还能坚持不说出来吗?你知道,他们有是办法让人说实话。”现葛明很残酷,他每一句话都很有道理,但是句句让人觉得绝望。

“我发誓,无论遇到什么事,别人怎么对待我,就算他们拿枪顶着我脑袋,我也绝对不会把今天事情透露出去。过了今天,大家都要把这件事忘掉,就算没有外人时候,也不会再提。如果有一天我违背了自己说话,就让我们全家都死无全尸。”陶方率先表了态,他言语诚恳,双眼注视着葛明,一字一句地发了誓。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俩呢?”葛明似乎对陶方态度很满意,他看了看我母亲和我弟妹。我弟妹还算冷静,虽然声音有些颤抖,胆还是顺利得说完了誓约。

我母亲被葛明话吓坏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那些强权面对面,而且还要顶着他们给压力守住秘密。这对一个农村妇女来说太难了,但是葛明并没有降低要求打算。等她终于磕磕巴巴地把话说完时候,已经整个人都脱力坐到了地上。

葛明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和一根毛笔,把干巴巴毛笔放嘴巴里面舔了舔,然后挥笔纸上画了一个我看不懂图案,大概是符咒吧。我母亲和陶方还有弟妹每人纸上摁了一个血手印,然后又弄破了陶文瀚手指也印了一下。

接着他念起了一段奇怪咒语,念完后大喝一声,摁满手印符纸就烧了起来,瞬间迸发出一片刺眼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