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大雨滂沱的晚上, 我的儿子出生了, 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陶文瀚,希望他可以成为一个知识渊博人。

如今年景不好, 大家的生活都十分不易,但是那些科学家和高级医生什么的, 他们绝对是被大多数人所需要的。我希望我的儿子可以从我们这个阶层跳出去,成为那些站在高处的人群中的一个。

春天里雨水很多, 陶亮说我们家有两块地被水淹了, 但是我们家的人都没有觉得特别沮丧,因为陶文瀚的到来。这个孩子对于我们家来说,是绝对重要的存在, 我和李莹可以为了他付出一切, 我的母亲更是。

但是夏天的时候他却被蚊子咬了,夏天总是很热, 我们都会把玻璃窗打开, 关上纱窗,因为小孩子不能总是吹空调和电扇,我们就只好让房间尽量通风保持凉爽。

蚊子竟然可以从纱窗的缝隙里飞进我们的房间,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我们家的纱窗是今年春天刚换的, 这已经超出了常理。但是蚊子确实进来了,瀚瀚被它们咬了,他发烧了, 这个事实让李莹几乎都要疯了,我觉得自己也快要崩溃。

“给大伯打电话。”李莹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跟我说。

“什么?”为什么要给陶亮打电话?

“我来。”李莹扑到电话机旁边,提着话筒摁下了陶亮的号码,她这两天精神很差,我跟母亲都尽量顺着她,她要给陶亮打电话,那就打吧,反正什么事都由着她。

陶亮很快就来了,我们把瀚瀚的事情说完之后,他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但是李莹不容许他犹豫。她说去年夏天好多人都得热病死了,猪牛羊也都会感染,单独只有陶亮家的羊一只都没有出事。她不停地哀求陶亮,求他救救我们的孩子,然后陶亮身边的那个男人说话了。

这个人一看都不像是我们这里的人,身材颀长挺拔,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子贵气,那不是平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少爷,陶亮那个家伙也不知道走的什么好运,能交上这样的朋友。

那个好看的男人一开口就说自己是从一个修真世家出来的,他答应救瀚瀚,但是我们这些人都必须要发毒誓,只要把那天的事泄露出去半句,都得死,瀚瀚也得死。

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呢,只要能救瀚瀚,地狱我也是可以去的,我们家的人都照办了,瀚瀚也得救了,他还一人给了我们一刻丹药,吃了那个东西,我们家的人从此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蚊子叮咬带来的热病了。

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兄弟间的又有了一丝紧张,我知道自己的怨恨来得毫无道理,但是只要想想瀚瀚那时候被烧得几乎要死去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怨恨他们,他们家甚至连一只羊都没有死过。

我也怨恨李莹,这个女人既然早就发现了,为什么要等我的儿子烧得那么严重的时候,才去打那个电话。我知道她心里受的那些煎熬,她把我们家的事都看在眼里,她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部分,所以她愧疚,她难过,她不想求陶亮帮忙。

但是那是我们的儿子啊,我们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儿子了,我的这一辈子,可能都将只有这么一个后代,他那么柔软,那么可爱,他是我们的命啊。跟他比起来,其他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我以为这一次我们将会僵持很久,但是事实上这个时间比我想象的短太多了,不是我们兄弟之间有谁懂得妥协,而是现实逼迫着我们一家再次向他求助了。

接下来又发生了粮食安全问题,粮食被分为好几个等级,主要是一些基因污染和农药污染带来的安全危机。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吃不安全的粮食,但是当时还是夏天,我们家除了收回来几个玉米,其他的什么都还没到收成的时候。

于是陶亮又给我们送粮了,虽然气氛有些尴尬,但是他还是坚持定时过来送粮,还有他自己种的一些蔬菜,杀羊的时候也会给我们带肉,有时候甚至会给瀚瀚带鸡蛋过来,我知道他们家也没几只母鸡,那个叫葛明的人还带了一个小孩住在他们家。

那段时间我很矛盾,陶亮他给了我们这么多,照理说是应该感激他的,但是我压抑不住自己内心一些黑暗的想法。我和陶亮之间,就算感情再怎么不好,我们也是兄弟吧,他把我们赶出了自己的家,却又收留一个陌生的男人和一个孩子,甚至还养了一只狗。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嫉妒那个陌生的男人还是那只狗,总之只要一想起这个事,我就会把那些感激忘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就只有怨恨而已。

但是我又十分清楚我和陶亮跟其他的兄弟是不一样的,从小我就穿得比他好吃得比他好,每天听着母亲对他的辱骂长大,我也在心里看不起他。

那么,我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把我当成兄弟呢?我能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不平,也许,就连他们家里的那只狗,现在也吃得比我们好吧。

然后安全区出现了,大部分的人都相信之后住到里面去就是安全的,但是门票很昂贵,每个人要交五百斤一等粮。开玩笑,那会儿好多人连安全粮都吃不饱,上哪儿去弄五百斤一等粮,而且大部分人都还是拖家带口的,像我们这种四口之家,都已经算是人口少的了。